我们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向街里走去。身边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过往行人荡漾在眉梢的喜悦,渐渐冲淡的笼罩在我们心头的伤感。刚走到步行街口,商店里就飘出了孟庭苇的甜美而略带的忧伤的歌声。“昨天晚上的春节晚会看了吗?有孟庭苇和刘德华呢!”铃子立即被歌声所吸引。“你不提我都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一家都在看春晚,孟庭苇一出场,我二姐就撇嘴,‘也就请请孟庭苇,能把刘德华请来才算有本事呢!’结果没过半个小时,《忘情水》的音乐就响起来了,刘德华很“不合时宜”地贸然登场,二姐也随之成为我们全家的“众矢之的”。我哥当时就刺她,‘不就是刘德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请他来是给他面子,你还真以为请不来?’连我爸都说了‘什么明星不明星的,不就是会唱两首歌,演几部电影,充其量也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吸引吸引你们这些年轻人罢了,你们还真把这当回事了。’我妈还算通情达理,‘这也很正常,年轻的时候谁都没有迷恋过偶像呀,我记得当年放电影《刘三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偷偷地给黄婉秋写求*信呢,后来又演电影《小街》女孩子不也疯迷郭凯敏’,男孩子又迷上了张瑜,老岑,我记得你不是也一直很喜欢陈冲吗?’我妈故意揭我爸的老底儿。‘我们那时候,喜欢是在心里偷偷的喜欢,哪像现在这些孩子,见了明星恨不得摇旗呐喊搞的惊天动地,生怕人不知道。’你们是没看到,刘德华一出场,我二姐惊诧地愣是张了半天的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甭提多好玩了。”靳笑着给我们讲着她家的趣事。好一副谐美满的家庭生活画卷呀,我不禁在心里轻轻感叹。
因为得到了足够多的压岁钱,所以铃子今天格外大方,请我们吃了冰糖葫芦和雪糕,还要一人送我和靳一件礼物。于是靳选了一个漂亮的小相框,而我则要了一个带音乐的布偶——这是自父亲去世之后,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午饭时间到了,因为是大年初一,所以我们只好乖乖地各自回家。
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全家人都在等我。
吃过饭,我帮着母亲收拾桌子,母亲却一改往日的唠叨,一言不发地低头干着自己的活儿,冷不丁会听到她重重地叹上一口气。我知道是铃子早上问的那句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并且我对同学隐瞒自己的家事,让一向要强的母亲觉得很受伤。她一定是认为我怕被人瞧不起才不对好朋友讲这些事的,同时面对这样令人难堪却又无力改变的处境,她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我们。
我和母亲之间很少交流,多数时候都是她说她的,我坐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有时候她也会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但是当我和她意见相左时,她往往会流露出失望的情绪,让我很不忍心,所以下一次她再问我时,我就会按她想听到的意见去说。就像今天,她的心里明显很不舒服,但她却不会说出来,而我也不会主动去说破,因为我们彼此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
回到屋里,我取出铃子送给我的布偶,上紧发条,听着她发出的生硬而单调的乐声,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绪又飞回了矿区,只有那里还留着我无忧无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