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起了她。”那个迷失了自我的可怜人。
王院长跟着叹了口气：“你会想起嫂子也是正常的，毕竟她们两个的情况实在是太像了。”
说到这里，王院长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往事，才重重的又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逝者已逝，生者还等着你呢！”
邢教授哆哆嗦嗦的点着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被烟呛了好几次，等适应了，又抽了一支烟才定定神走进了催眠室。
赵晓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带着浓重烟味的邢教授进来了便勾了勾嘴角笑算是打招呼。
邢教授看着憔悴的赵晓姿点点头：“坐吧，你精神不好，别累着。”
赵晓姿依言坐下，邢教授坐在催眠师的位置上，却迟迟没有开始。
“教授？”
“嗯？”邢教授仿佛被惊醒，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晓姿：“那我们开始吧。”
赵晓姿想了想，开口劝道：“教授，我知道师母的事情给您打击很大，我的情况又和师母这么像……但是我毕竟不是师母，您也还有时间做一些补救措施，再说了，现在我已经这样了，就算您催眠失败，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邢教授颔首，好像是想通了什么，终于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老咯，还要你这个当学生的来劝我，我去洗漱一下，这满嘴的烟味……”
赵晓姿点点头，不一会儿，邢教授就回来了，这次的眼睛晶亮，倒是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久违的自信。
……
“王院长，之前我们制定的催眠计划里说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吧，怎么已经快到时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高山有些着急的在催眠室外踱着步子。
王院长倒是比高山镇定多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放心吧，你们邢教授肯定能应付的来。”
高山胡乱的点点头，关心则乱，真是关心则乱啊。其实跟赵晓姿合租了这么久，她真的已经把她当亲妹妹看了。
如果不是赵晓姿，高山现在可能还陷在那个阴影里出不来，每天住在逼仄的出租房里，对着门上那个男人扔着飞镖。
现在知道赵晓姿的情况危险，她就忍不住的为她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离先前预算的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不少，连王院长也开始频繁的走动，甚至还试图从遮的严严实实的窗户里朝里看。
高山这会儿反而淡定下来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急也没用，她得相信邢教授，也相信赵晓姿。
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荷华，只是一个人格而已，赵晓姿他们肯定没问题。
又两个小时过去了，王院长已经和高山一样坐在催眠室门口等候了，就想着能第一时间看到邢教授他们出来。
……
等到邢教授和赵晓姿出来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开始催眠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了。
看到脸色发白，虚浮的同手同脚走出来的邢教授，高山第一时间奔了过去，见邢教授的眼神晶亮，脸上也带着笑意才略松了松气。
王院长急切的开口：“成了？”
赵晓姿也从后面出来了，她不比邢教授好，浑身上下冒着热气，脸上湿漉漉的，像是刚跑完五千米，精神却比进去的时候好了很多。
邢教授和赵晓姿对视一眼：“成了，也没成。”
王院长面露疑惑，还是高山先把二人扶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先让他们休息会儿，五个小时呢，第一次听说催眠可以这么久。”
王院长拍拍头：“看我，赶紧的，去休息室，那边有床，可以躺会儿！”
等到几人忙忙乎乎的到了休息室，缓了半天才开口说了大概。
“刚开始给晓姿催眠的时候，她一直有很高的戒备心，哪怕是我，她也半天进入不了状态。等到好不容易催眠成功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本来以为晓姿被催眠之后，荷华会很快出来，没想到她谨慎的很，一直都没有出现。
我差点儿就以为根本没有荷华这个人格了，一切都是我们误判呢！好在后来赵晓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她逼了出来。
我就劝荷华来着，结果她心性坚定根本就不听我说的话，还趁机占据晓姿的身体，好在晓姿反应快，及时的制止了她。
后来她整个人就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似乎是进入了精神世界，我怎么叫她她都没反应。
我差点……差点儿就以为她也迷失了……”说道这里，邢教授忍不住抹了把脸。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忽然有了动静，只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才发现说话的人有时候是晓姿，有时候是荷华，我就猜，她应该还没有迷失，只是二人尚在争夺而已。
这个时候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恍惚记得荷华是被淹死的，很怕水，灵机一动就往她脸上泼了一杯水。
果然她又消停了会儿，不再说话，又回到了那个奇异的状态。很快，她就出现了类似窒息和抽筋的症状，给我急的呀……好在最后醒的是赵晓姿，不然我死不足惜啊！”
高山忍不住开口：“那后来呢，为什么说成了，又没成？”
赵晓姿也在津津有味的听着邢教授的讲解，此时见高山发问，赶紧接了过去：“荷华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强大，我一时拿她根本没有办法。
后来可能是邢教授泼了杯水，我们所在的场景就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水世界，我才借此打败了她。最后我看她被淹死了，化成光点消失了。”
“那就是成功了？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
赵晓姿摇摇头：“虽然我亲眼看见她变成了光斑消失了，但是我仍然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可能她并没有死，只是重伤……”
“嗯，那也没关系，至少现在她打扰不到你了，以后我们再多做几次催眠应该就能完全好了。”高山松了口气，重伤之后的荷华应该不会是赵晓姿的对手了。
邢教授和赵晓姿对视一眼，也松了口气，其实这五个小时的凶险根本不是这短短几句话能说的清楚的，要不是赵晓姿意志力惊人，邢教授又处理得当，荷华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成功抢到身体控制权了。
……
王科男并不知道赵晓姿有双重人格的事情，赵晓姿之前觉得这没什么，也就没告诉他；等后来发现荷华有问题之后，怕王科男担心，就更没跟他说了。
此时见赵晓姿比之前的精神好了很多，王科男很高兴：“果然还是得回家养着，在医院睡也睡不好，怎么可能养好精神嘛！我买了些虾和猪头肉，给你好好补一补！”
“你拿猪脑子给我补脑子？”赵晓姿秀气的眉毛高高的扬起，带着少年人的娇俏和活力。
“哈哈哈……看来你是真的大好了，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王科男摸了摸赵晓姿的头：“你呀，就是太聪明了！过犹不及知道吗？就吃猪脑子吧，就算变笨了不是还有我吗？”
“切，什么都有你，还要我干什么？！我可不当缠着你的丝藤，我也要当大树！”
王科男宠溺的笑笑：“好好好，你也当大树，我们两都当大树，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赵晓姿也跟着王科男的节奏一起背诵这首舒婷的《致橡树》：“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
背到这里，赵晓姿突然停了下来。
王科男眨巴着眼睛：“怎么不接着背了？这才是什么？”
伟大的爱情，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赵晓姿看着王科男，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对他是感激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也分不清自己对他有没有爱，女人对男人的爱。
王科男上前一步，把赵晓姿拥入怀里：“这才是伟大的爱情。晓姿，这是爱情……”
赵晓姿被王科男身上独特的暖香和意有所指的话熏得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这艘漂泊无依的船好像有了港湾，又觉得自己的旅行尚未开始却已经停泊有些不甘心。
层层叠叠的感触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击打的她内心极不平静。
但是不管怎样，她觉得有些话自己必须得说出来了。
“王科男，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之前觉得不需要告诉你，因为对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后来我倒是想告诉你，但是又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见赵晓姿这么认真，王科男配合的放开了她：“好，你说，我听着。”
赵晓姿看着王科男深情的眼，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是因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自己人，所以才没告诉他吗？
分明两个人的关系这么亲近，为什么自己告诉了高山，却瞒着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