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对程材，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种无力感。他清楚的知道程材的弱点是赵晓姿，可是他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不管他怎么说对方都闭着嘴。
甚至王博提出可以让赵晓姿过来跟他见面他也摇摇头拒绝了。他不想让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被赵晓姿看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程材会一直这么固执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转变了态度。不仅积极配合王博的所有问询，也承认自己并没有推张丽下去了。
王博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陈晓晓忐忑的说今天当着程材的面多了句嘴，说赵晓姿去精神病院了。
王博点了点头，既然程材已经改口了，自然赶紧放出去的好，因为陈建业牵扯出来的涉毒案，分局已经没有多少警力用来应付这个闷葫芦了。
因为张丽的死被判定为自杀，不算是刑事案件了，又有学校帮着斡旋，程材没有被追究法律责任，当天就被放了出来。
出来之后他便直奔精神病院，他不能让荷华有事。他们一定是也发现了荷华的存在想要杀死她，所以才去精神病院！
不能让赵晓姿把病治好，治好了荷华就没了！这样的信念支撑着程材，一直到他赶到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
这一次，赵晓姿没有再隐瞒什么，直接跟邢教授还有王院长说了自己的情况：“荷华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体，已经开始试图跟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这次的事情就是她闹出来的，那支口红是薛飞送的，她猜到口红有问题，于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且吃掉了整支口红，造成了我整个意识世界的崩溃。”
邢教授这才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
“意识世界崩溃之后，我和荷华就开始遭遇各种各样的幻想，基本上都是我们怕什么来什么。
好在最后的幻想是水，而我设定中的荷华是落水而死，所以她比我更怕水，在这场混乱中我才成功的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赵晓姿有些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邢教授，你不知道，那些幻象是真真正正的要人命的。
陈晓晓跟我说我在救护车上的时候被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差一点就过去了，而且医护人员根本没有办法救我！”
邢教授面色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悲痛：“荷华她，那个时候是不是也遭受到了这些痛苦……”
邢教授说的荷华自然不是赵晓姿的第二个人格，而是他的妻子，那个和赵晓姿一样因为催眠衍生出了第二人格，最后迷失了自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荷华。
赵晓姿不说话了，与其因为自己让邢教授想起了这些伤心事而抱歉和内疚，还不如给邢教授一些时间和空间让他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毕竟这么多年他过的实在太苦了，师母荷华的死一直是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能有个机会宣泄一下心中的苦闷也是好的。
王院长也是知道师母荷华的事情的，闻言拍了拍邢教授的肩膀：“老邢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拿这些旧事折磨自己呢？别想那么多啦，还是先把晓姿的问题弄清楚吧。”
“是，得先把晓姿的事处理好。”邢教授这才收了收情绪：“那你现在还能感应到荷华的存在吗？”
赵晓姿摇摇头，邢教授总是能问到点子上，就是因为她感受不到荷华的存在了，所以才觉得事情超出了掌控，需要邢教授等人的帮助。
很明显荷华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那些幻象淹死，况且之前荷华好像已经明白怎么样把自己藏起来了。
“要不然我们试试催眠？”王院长斟酌片刻开口道：“晓姿的情况特殊，她体内还有致幻剂的残留，肯定是不能再继续服用抗精神病药物了。”
邢教授面上有些排斥，显然是把催眠当成了洪水猛兽，不敢也不想让赵晓姿尝试这种方法的。
可是自己毕竟不能帮赵晓姿做决定，于是只好也把视线投向了赵晓姿。
赵晓姿其实也不太赞同这个方法，因为自从她因为催眠被薛飞害过一次之后，她就很难再放心的把自己交给别人催眠了。
而催眠成功的首要因素就是被催眠者要十分信任催眠师才行，很显然赵晓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了。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办法靠药物来治疗，也只好点头表示可以试一试。
赵晓姿点头了，邢教授即使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好跟着王院长还有赵晓姿一起商量催眠的细节。
其实催眠的细节是不能让被催眠者知道的，因为被催眠者会下意识的判断催眠师是否按照既定内容催眠从而影响了催眠效果。
不过赵晓姿情况特殊，如果不告诉她细节她是肯定不能放下心来的，所以才有了这个步骤。
几人如火如荼的商量着后续的治疗方案，谁都没有发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门口站着一个大汗淋漓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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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赵晓姿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
虽然极度不愿意承认自己得病了，赵晓姿还是觉得自己需要“治一治”，至于治到什么程度，她觉得能掌控荷华就行，没必要非弄死人家，毕竟荷华这个角色是自己想出来的。
看了看前面的心理学院，赵晓姿深吸了一口气。不久前，张丽就是在这里掉下来的，虽然只是从楼顶往下看了一眼，但开在地上的那朵血色的花却是怎么也挥散不开的。
现在自然被清理干净了，但是赵晓姿总觉得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如跗骨之蛆般环绕在她的身边。
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调整自己的心态，她已经太久没有来上课了，有些事情再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高山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我信你，警察也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高山很少做出这样的肢体语言，她一向是避免与人接触的。此时突然握上赵晓姿的手，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的心意赵晓姿感受到了：“我明白的，无论对错，那都是条人命。”
赵晓姿知道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流言蜚语这个东西，似乎格外的喜欢她。
果然，两人刚进学院的大楼，立马就有人认了出来：“那不是赵晓姿吗？她怎么回来了？”
“是啊，怎么给放回来了？”
“什么情况？！杀人不偿命也就算了，竟然连牢都不用坐啊！”
说实在的，张丽是坏，但是她的坏只针对比她优秀的人。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她的面子情维持的是相当不错的。
在陈静薇揭发她的恶行之前，她的羽毛是很干净的，哪怕是陈静薇事件之后，她靠着陈建业把自己也洗的差不多了。
针对赵晓姿的那些事情虽然一桩一件都很严重，但是有陈建业的周旋，虽然都记了过做了处分，知道的人却不算太多。
至少在一半儿人眼中，张丽是个学习不错，情商挺高的女孩子。
现在无缘无故被赵晓姿推下楼摔死了，连个公道都没有，所以多少有些不忿。
而不忿的关键原因在于偏心，他们自然认为是邢教授施压了，警察才放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偏心的老师呢，赵晓姿是你学生，张丽难道就不是了？！
也不是没有说公道话的人：“被放回来了就是跟她没关系了呗，人家好好的干什么要害张丽的性命啊……”
可是立马就有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反驳了：“拉倒吧，要是跟她没关系怎么会把她带到警察局去关这么久？！而且我已经看过监控备份了，她的确去了楼顶。要不是她有问题，谁会没事儿跑到楼顶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呀！”
那人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到了，听说赵晓姿的确上过楼，他们都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那人接着又放出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我还听说张丽死前被人打过的，那个脸哦，肿那么老高，她去楼顶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赵晓姿看过去，见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 ，脸上有些斑，看起来有些黑黄。
这个女孩儿她有印象，她勉强能算是薛飞的同乡，寒暑假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回去，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女孩喜欢薛飞。
“不光如此，她还陷害薛飞学长抄袭，被学校劝退了！”
这下，更多的人把关注点都转移到那个说话的女孩儿身上去了，毕竟比起张丽，薛飞更加爱惜自己羽毛。
哪怕是芃芃被他推下楼流·产了，他也是做好了善后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在病房门口跪了两天两夜，女方的家里人也原谅了他。
赵晓姿没有理会那群热火朝天的讨·伐自己的人，要是所有针对她的流言她都据理力争，那干脆什么都不要干了。
转身离开人群，赵晓姿忽然觉得，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差，因为陈建业牵扯出来的毒品案把警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所以她有双重人格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也幸亏如此，不然针对她的流言恐怕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