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吴冬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点上一支烟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与会的学校干部们或低头喝水，或闷头抽烟，可就是没人搭理孙吴冬的话茬。
出现这种局面孙吴冬心里也不是没有思想准备，其实，早在会议召开之前孙吴冬就已经做好了在这个议题上出现冷场的准备。孙吴冬也曾经为人下属，也明白这种情形下还是少发言为最妙。领导嘴里说的是自由讨论，可你知道领导心里是怎么想的？在领导没有给议题定调子和没有摸透领导的心思之前，还是谨言慎语的好。要是一言不慎动了领导的逆鳞，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即使领导当场不跟你计较，但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肯定要大打折扣。如果碰上小心眼的领导，那你就䞍等着日后“穿小鞋”吧。
看着这种沉闷的局面，孙吴冬心里有些后悔在开会之前没有跟王一川或者桂国兴提前沟通一下，如果在这个环节借助王一川或者桂国兴的嘴巴适时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则这一切看起来就会顺理成章，自己也不至于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2.
“王校长，说一说你的看法吧？”无奈之下，孙吴冬只好点了王一川。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王一川正因为孙吴冬刚刚对庄世涛的示好心里气不顺呢，听到孙吴冬点了自己的名字，王一川斜着眼睛瞟了孙吴冬一眼，“前几任校长在这个问题上是怎么做的，你让学校会计翻翻老账本不就知道了吗？他们怎么做的咱们这学期跟着学不就完了吗？”
王一川说的这个办法是很简单，这一点孙吴冬心里当然明白。可是，孙吴冬这不是舍不得拿出那么多钱吗？正是因为舍不得、因为要想方设法压缩贫困生减免的费用，因此，孙吴冬迫不得已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校委会集体讨论的办法，其根本目的就是想以校委会决议来掩盖他孙吴冬的私心。可是，这话孙吴冬敢明着在校委会例会上摆出来吗？万一这事儿要是传将出去，那孙吴冬还不得被户山镇的老百姓们骂死？
“这个•••”孙吴冬尴尬地一笑，“在前两天学校的账目交接之后，我已经安排贾悦文查过账本了，可是历任校长对贫困生减免费用的多少都不一样，学校里在这方面也没有个规章制度之类的可以参考，所以，这个标准还是大家一起议一议为好•••”
“要不你就根据历任校长减免的标准搞一个折中，要不你就说一个减免的数额大家讨论一下•••”王一川当然明白孙吴冬的左右为难是为什么，索性快人快语逼着孙吴冬摊牌。
王一川的话语中好像有了几分不耐烦，孙吴冬听出来了，其他与会的人员也都听出来了。想想也是，不管孙吴冬在减免贫困生费用这件事情上是怎么想的，说到底跟校委会的其他人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管学校里钱多钱少，反正都归孙吴冬这个一校之长“一支笔”来支配，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染指的权力。
“这个•••”孙吴冬略一沉吟，“各位可能有所不知，我根据校团委和学校会计给我提报的贫困生名单，结合学校总体收入、日常支出、所欠外债等情况进行综合分析，咱们学校的收入跟支出用入不敷出这几个字来形容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啊！因此，我认为本学期的贫困生费用的减免数额要稍微降低一些，等学校的收支达到平衡或者有盈余的时候咱们再加大对贫困生的帮扶力度，大家看怎么样？”
因为孙吴冬没有说减免贫困生费用的具体数额，所以与会的人员依旧没人搭茬，众人的心思都跑到了孙吴冬刚刚所说的学校外债的事情上去了。
学校有外债，这几乎是每一个户山中学老师的共识。其实，学校里一年能收入多少钱，几乎每一个老师都能计算一个大概。当然，仅仅只能是大概，像学校食堂收入、教师节的捐助、上级拨款等这些隐形收入老师们根本就不会知道，老师们能算出来的只能是按学生人头收的学杂费等学校日常收费，所以说只能是个大概。
在刘文化和赵志强执政户山中学时期，老师们都猜测学校里的收入每年应该都有结余，因为不管是刘文化还是赵志强在学校、学生和老师们身上可看得见的支出很少，除了日常办公用品就是年节的福利，除此再无其他。就如刘文化和赵志强这种“过日子”的方式，学校每年收入的那十几万根本就花不了。当然，这只是老师们的猜测，具体钱花了没花了，普通老师根本不会知道。不过，自从钱进就任户山中学校长之后，老师们就发现钱进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就如“散财童子”一样，每年光是吃吃喝喝和出租车的费用估计就得好几万，学校里的那点收入哪经得起钱进这么折腾？因此，户山中学的每一位老师都暗自猜测，在钱进执政户山中学期间，学校肯定已是债台高筑。只是，外债的数额具体是多少，学校里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