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尽管赖着吧，女人要耍起赖皮，几个男人能斗得过？”湘雅笑着起身，把药瓶盖子盖起来，“行了，睡吧。”
我们俩好久没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过了，她侧过头看我：“现在萧磊那边估计离垮不远了，想过以后怎么过没有？”
我看着天花板，想到我妈的死，想到我爸的疯，眼睛因恨而一寸一寸收拢：“他们还没得到彻底的报应还不算垮。”
“你想怎么样？”
“死！”
湘雅默了一会：“可以的，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孽，死有余辜，萧潇，我相信你能行的，但你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点头。
“要是仇都报了，你……”她停顿了一下，“还会去找那个人吗？”
我思绪一下子被她的话拉到久远前，苦涩地笑：“找他做什么？我下面都烂成了什么鬼样子你不是都看见了，我有什么脸去找他？”
湘雅微微激动：“可你这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跟着路锦言，别说报仇，你现在这条小命还在不在都难说，萧磊他们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为了保住抢到的一切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我们为了活命不得不丢弃人格丢弃尊严有什么错？难道为了活命我们还错了吗？”
我握住她的手：“没错，你没错，这世上很多事其实，根本就谈不上对错，可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永远别再幻想回到从前了，我都已经作好准备，在开始准备报仇前，我就已经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就没有想过再把踏进地狱的脚拔回来。”
“如若有幸，最后我还能活下来，我想，我会一个人活下去。”
“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活着？”
我笑：“怎么会孤苦无依？我不是还有你，还有我干女儿？”
“那路锦言……”湘雅很快又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萧潇宝贝，我们很久没大醉一场了吧？要喝酒不？”
“OK!”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对于路锦言的话题，她识趣地住了口，而我也更识趣地没有接起来。
我们俩都清楚，那个男人，于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星辰，目前这样子互相利用利用，挺不错。
到了一定时候，分道扬镳，从此依旧是路人。
我很庆幸，到目前为止，我依然还可以很潇洒地抽身而出，只是，想到那张时而冷酷时而微带柔和的绝俊容颜，心里无端端的还是会有些痛，很轻，很微小，如果不去注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湘雅从酒柜里拿了一溜排的酒出来，摆在餐桌上，我已经在冰箱里找出了不少下酒菜，全部塞微波炉里热了，两人直接拧起瓶子开干。
喝到桌底下满是瓶子时，我俩已经连彼此都认不清。
湘雅比我酒量好太多，底下十个瓶子有七瓶是她干完的。
喝到后来，我竟然还出现了幻觉。
我看到了路锦言，板着一张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站都站不稳似的。
这可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平时他站得可笔挺了，像苍天青松一样。
我怀疑是因为我潜意识里一直太害怕他追来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我拼命地甩了甩脑袋，那幻影还在。
并且幻影还朝我走来，伸手要抓我。
我指着他对湘雅笑：“……湘……湘雅，快看……那个长铁玩意的家伙来了！你要不要看他的铁玩意，我去脱了他的裤子给你看……”
话还没说完，我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而后我就飘到半空中，像踩在了云朵上，不管我双脚怎么用力，就是踏不到地上。
我拼命地划接着双手双脚想着地。
屁股上突然挨了重重一下。
痛得我嚎叫：“谁他妈的打我！有本事站出来，我们单挑！告诉你，姑奶奶可是里面出来的，姑奶奶干死你！姑奶奶谁都不怕！来啊！你他妈出来啊！孬种，出来！”
啪。
我痛意还未减的屁股又挨了一记， 这次比上次更重，骨头都像被拍裂了似的。
痛得我更加发起狂来：“浑蛋！出来！出来啊！看姑奶奶不咬死你！尿死你！”
“不想屁股开花就给老子安分点！”男人沉沉的嗓音打断了我。
我慢了好几拍的反应过来，这是路锦言那个死男人的声音。
不可能，完了，就喝了那么点，不仅出现幻影，还出现幻听了。
这酒真他妈是我的天敌！
“路锦言？你是路锦言？不对，你是幻觉！没错，是幻觉！那个混帐王八蛋在申城呢，我不在申城……对，我不在，妈的，差点就被你个幻影给忽悠了……”我指着近在眼前的高挺鼻子，吭吭哧哧胡言乱语。
“我告诉你，就算你是路锦言又怎样？姑奶奶不怕你！真的，不怕！你以为你很厉害，把谁都能捏在手掌心里是吗？你以为你眼珠子大一瞪就吓死人是吗？你以为姑奶奶真的怕你吗？不是，姑奶奶都是装的，你瞪我？瞪我又怎么？你一个幻影打不着我！哈哈，打不着！”
“告诉你，再敢暴力再敢把我下面干裂，姑奶奶豁出去把这张脸不要，把咱俩的关系爆出去，说你路锦言有女朋友还养女人，表面上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姑奶奶把你的真面目爆光，看申城人的口水不把你淹死，看你家老头子不把你从金海踹出去，从路家踹出去！哼，姑奶奶拿的把柄牛逼着呢！”
我用两只手使劲地揉着面前五官深刻皮相完美的一张脸，得意地嘿嘿直笑，“哟哟哟……哟哟……幻影也会黑脸呢？黑啊，你黑啊，再黑点，黑成墨汁，姑奶奶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来啊！来啊……哈哈哈……路锦言……衣冠禽兽……”
嘭。
我的头撞到坚硬的东西，疼得我连连倒吸冷气。
意识似乎找回了一丝，我软软地坐起身子，努力辨认眼前看到的世界。
有皮椅，有玻璃，好像是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