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当事人渐渐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苗元安想要在过年带一家老小前去东南亚度假，可是出国申请却意外的被组织部门驳回。
理由非常牵强。
外界盛传苗元安要倒霉了。
可是这一次反腐浪潮波及的范围远比吃瓜群众预计大得多。
越来越多东南市公立医院的负责人传出被调查的消息。
在这个背景下，中医院召开例会时气氛十分微妙。
周水主动坐到住院医师那一排，全程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而主持会议的中医院几位领导莫名其妙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赞扬东南市各个部门领导的一系列英明决策。
可以说求生欲爆棚了！
只是这样临时抱佛脚的行为能否奏效就很难说了。
夏秋坐在最后一排。
周水和他的弟子袁江帆就坐在他前面。
难得距离这么近，夏秋甚至能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
周水只是在不停的交代工作。
平时看很正常，但在现在这个档口，倒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袁江帆阴沉着脸，不住地点头：“老师，我会完成你交代的工作的！”
“嗯。”
周水摆摆手，示意袁江帆听院领导安排工作。
会议过程中，周水有意无意回头瞥了夏秋一眼。
夏秋龇了龇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周水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这次会议之后，有关中医院部分领导涉嫌腐败被调查的消息在中医院广为传播。
没有让吃瓜群众等待太久，次日上午，几名医院的主要领导上班时间被带离了工作岗位。
周水虽然已经努力融入群众，但也没能幸免。
与此同时，另外几家公立医院也在发生同样的事情。
东南市一名分管卫生工作的领导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在公众视野中。
东南市针对卫生系统的这次反腐行动终于浮出水面为外人所知。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领导都被带走，中医院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中医外科算是比较走运的，起码还有一个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许多科室甚至连正副主任都被一起带走接受调查。
下面的住院医生连排班都得自己商量着来……
李时政在开例会的时候颇为得意地炫耀道：“咱们中医外科庙小也有庙小的好处。医院内部的震动暂时不会影响到咱们。大家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不要受其他科室的影响。散会吧。”
散会后，李时政将夏秋留了下来：“夏医生，你说说你，宁可在西医外科那边当一个月护士都不肯回来上班。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
夏秋乐不可支：“听说有男患者投诉你骚扰人家？”
李时政恨得牙痒痒：“我那不是为了研究怎么治痔疮么！算了，不提了。再次欢迎你回来。普外科就交给你了。”
“李主任，我听到有传言说你要高升了啊？”
李时政紧张起来：“没影的事，别乱传！”
中医的几个科室主任全都被带走调查，只有李时政独善其身。
要说他不会得到重用也没人信。
一组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组成的领导小组入住中医院暂时主持工作。
在第一天的会议上，中医外科主任李时政和西医外科主任林伟被分别任命为中医部和西医部的临时负责人。
“……希望李主任和林主任吸取前任的惨痛教训，做好各项工作的同时严守道德底线，法律底线！不要辜负上级组织对你们的期望！”
会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夏秋就去向两人道喜：“恭喜李主任、林主任高升啊。”
林伟左右瞥了几眼，确定没人注意，问道：“夏医生，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你提供线索把中医院几个老领导搞下去的？”
李时政也一脸古怪地打量着夏秋。
“谁说的？！”夏秋怎么可能会承认呢！“都是之前几个领导做的太过分被有关部门盯上了。我一个人小虾米能扳倒他们？别闹了好么！”
就在这时，工作组的组长特意绕过来跟夏秋打了个招呼：“夏医生，我去处理积累的工作了，有问题就过来找我们。”
夏秋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李时政和林伟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脸上表情仿佛在说：这下你还想怎么狡辩？
夏秋悻悻地笑了笑：“那个，我得上班了。”
言毕，夏秋就溜之大吉。
林伟：“李主任啊，你手下这个实习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李时政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我也有点看不透他。”
都说墙倒众人推。
周水被带走调查后，袁江帆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年轻医生生怕被牵连似的，都远远地躲着他。
袁江帆则完全放弃了社交，每天埋头做周水交代他的事情。
短短几天时间，袁江帆几次请假。
这引起了夏秋的警惕。
他跟曹琳打听起有关周水的调查进展。
曹琳的回答是：“你想害死我吗？这个调查阶段是最敏感的，就是市长也不敢干预。等着吧，动静这么大不会拖太久，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公布。”
夏秋没过多久就知道袁江帆在忙些什么了。
几项周水早些年的经典病例突然被报道出来。
神乎其神的医术，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再配合当事人的描述。
一时间，周水有成为网红的意思。
就连官方媒体也转载这些新闻，力挺中医发展。
曹琳从这些报道中看出了不好的端倪：“恐怕周水这次要安全过关了。”
“不会吧？”夏秋：“那我不是白忙了！”
曹琳：“周水的名望摆在那里。虽然牵涉到了一些腐败问题，但是都是被动参加的。有关部门已经抓了那么多医院领导，放周水一码不是不可能。他以后做事得非常小心了。否则还是会被人拉总账。”
曹琳的判断很快就应验了。
周水以某科研项目总顾问的身份接受外国知名科学杂志的采访，正式宣告他平安上岸。
可是结束调查之后，周水却迟迟没有出现在中医院。
在跟调查组的一次交流中，夏秋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这是郑书记的意思？”
“这我不好评价。”调查组的负责人说：“总之，周大夫的行医资格被冻结了。除非得到新的许可，否则周大夫都不能从事任何临床医疗工作。”
夏秋莞尔，如此奇怪的处理，解释只有一个：这是郑书记给夏秋提供线索的报答，俗称“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