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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逢

书名:一步江湖 作者:蘑菇味桃子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6
    刚刚走出扬州城城外五里处的树林里,他们就遇到了受伤的齐秋和天引。二人身上的伤都不轻,看样子又是在逃命。
    他们不是早就离开都城了吗?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回都城了,怎么又在这里遇到了我们?还满身都是伤?齐雨几人来不及思考,看他们的样子身后肯定还有追兵。如砂一边帮着齐雨将天引扶上马,自己再将齐秋扶上自己和柳江月骑的马上一边想齐秋这个皇帝怎么当得这么狼狈?身边永远只有一个侍卫,永远都在被追杀。看来这一国之主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嘛。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人连忙往扬州城里飞奔而去。真是屋漏偏又逢夜雨,快要到扬州城城门的时候,眼见的柳江月发现城门处的守卫多了不少,便叫几人等在隐蔽的地方,自己下马去打探一下。
    一打探才知道,为了抓两个疑犯,特征是身上都有重伤。现在扬州城里只准进,不准出。但在问到是谁下的命令,什么疑犯时,那守卫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朝柳江月吼道:“你管是谁下的命令,总之是上头的命令就对了。你要进来就进,不进就赶紧滚。小心老子将你当疑犯抓起来。”
    打探了一番之后发现城里是进不去了,只得在城外找了一个破旧的山洞躲起来。本来可以有破旧的寺庙可以藏身的,但柳江月说我们想得到在破庙里藏身,抓他们的人肯定也想得到,为了保险起见,大家只能现在山洞里委屈一下再想办法。齐雨和如砂这两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当然无所谓,就怕这两个身受重伤的人有什么闪失,那样的话齐雨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柳江月不愧为整个队伍的军师,她叫大家把包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铺在地上以免他们二人受了伤又着凉,加之她医术不错,就叫从小在山上长大熟悉花花草草的如砂去附近的山上采些药材一来给他们服用一来给他们敷上。齐雨就在附近的村子里去偷些锅和碗来给他们熬药。之所以要偷锅和碗而不直接偷药罐,是因为害怕引起追杀他们的人的注意。偷这件事情齐雨在虹铭山上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因此很快就偷来了江月所需要的。如砂也不负所望,江月要的药草全都采到了。
    柳江月随身又带了些金创药,加上如砂采来的药材又喝又敷。两人的伤势有所好转,不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由于江月白天一直要照顾两个病人,又不会功夫,晚上守夜的任务就落在了如砂和齐雨身上。这天晚上,轮到如砂守上半夜,刚下了雨,入夜又比较冷,衣服又都给齐秋和天引当床单了,好在洞内有生活,如砂就无聊的坐在火堆旁为大家看着火。她旁边就睡着两个伤者。正当万籁俱寂如砂准备打瞌睡的时候,左边的齐秋抓住了她的手,如砂一下子瞌睡虫就被吓走了。她想慢慢的从齐秋手中将手抽出来,结果发现她越是想将手抽出来齐秋握得更紧。
    如砂探过身子,看见齐秋的眉头紧蹙,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表情很痛苦,嘴唇惨白,好像在做噩梦。见状如砂赶紧靠过去用手摸了摸齐秋的额头,烫得吓人。她想起身去帮他打点水,却一把被他拉了回来。
    这个时候齐秋好像也醒了,睁开眼睛望着如砂,但就是一动不动。讲实话,这个时候的如砂有点被吓到了,在她的映像里,不论眼前这个人是以齐公子还是以皇帝身份出现时,都是自信满满,风度翩翩,好像天地都握于他的股掌之间一样。但眼前的齐秋,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嘴唇惨白,身体十分虚弱的看着她,一动不动。她开始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不,她从来就没看透过眼前这个人。
    他的眼睛像一摊死水一样毫无生机,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他不动,她也不敢动。尽管他现在虚弱得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但他身上的那股不容任何轻视的气场让如砂像被定在了原地。
    良久,齐秋单手撑着地起了身,另一只手还是没有放开如砂。坐起身之后的齐秋终于开口了:“扶我起来,我要喝水,但手不准放开。”如砂在惊吓中还没回过神来,第一次并没有听清齐秋在说什么,歪着头问了句:“那个…皇上,您刚才吩咐我什么来着?”齐秋讲话都很费力,虽然没好气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扶我起来,我要喝水,手不准放开。”
    如砂点点头,走近他将他扶起来,两人动作都很轻,怕吵醒了其他人,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又担惊受怕,该是好好休息了。
    如砂扶起齐秋,走到快接近山洞口的地方,外面隐隐约约还听得到雨声,齐雨接近洞口的地方凿了个坑特意用来装从河边取回来的水,一作熬药用,一作大家喝的水。走进蓄水的那个坑,如砂蹲下来想帮齐秋用齐雨偷来的碗舀点水喝,无奈另一只手还是死死的被齐秋拽着,甚至她在雨夜里都感觉到了手心早已出汗。
    以及不方便的姿势为齐秋舀到水之后如砂站起来递给他,齐秋却没有伸手来接,只说了一句“喂我”。如砂心里怒气腾腾,可碍于眼前人的高贵身份,只得将想一拳打在对方脸上的冲动惹住,将碗端到了齐秋的嘴边。
    齐秋本来还想在戏弄她一下,可是看到睡在一旁的齐雨,眼角的笑意顿时消失。他突然松开了一直握住如砂的那只手,从如砂手中把那碗水抢过来一饮而尽,把碗递给如砂。
    受到戏弄的如砂忍不住一拳打向他,偏偏打到了他的伤口。疼得齐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如砂被吓疯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一拳打死了当今的圣上,那整个虹铭山都得跟着遭殃。她赶紧蹲下身看齐秋怎么样了。齐秋一言不发,只是捂住自己的伤口,面色相当难看。
    如砂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直接把自己的内心活动说出来了:“皇上,您没事吧,您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是我一拳把当今圣上打死了,那我师父和整个虹铭山都要跟着遭殃啊。”一边说一边摇齐秋。
    齐秋还是不说话,如砂这边就真的被吓哭了。直接从侧面抱住齐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皇上你可不能有事啊,我错了,以后你要我每天伺候您你喝水吃饭都没问题,只要您好过来啊。”
    齐秋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动静。他静静的转过身,抱住哭得一塌糊涂的如砂。如砂正奇怪,齐秋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就让我这么抱着你,一会就好,我不会死的。”听到齐秋没事的声音,如砂担心整个虹铭山命运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了。
    虽然孤男寡女在深夜里这样拥抱在普通人家看起来必定是有什么的,可对于这个从小在男人堆长大的赵如砂来说这实在不算什么,要知道十二岁前他和师兄弟们都是睡在一个房间的。虽然她也在被齐秋抱住的过程中花痴的想过这皇上是不是看上她了这个问题,但转念一想立马自己都否定了自己。皇上怎么可能喜欢自己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父母不祥长相顶多算清秀的人呢。要喜欢也是喜欢像江月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如花的女子啊。他会牵住自己的手不放肯定是因为自己就坐在他旁边,他不牵我难道去牵天引?牵了也不会有反应嘛。他会抱住自己呢也肯定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醒着。
    皇上也会寂寞啊。如砂想通了之后做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相拥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本来准备起来换如砂班的齐雨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又倒下去睡下。
    没过多久齐秋就放开了如砂回到自己的位置倒头睡下了,而这个时候齐雨也起来换如砂的班了。如砂倒下时心还扑扑的跳,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经过江月的精心调理,齐秋和天引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再敷个两三天的药等伤口完全结痂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山洞了。虽然到现在齐秋和天引都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又会被追杀而且在扬州城为什么会把当今圣上当疑犯对待的原因,但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问为什么。
    眼看皇帝大寿就要到了,原本赶着回都城的齐雨和柳江月因为皇上就在身边也就不着急了,就是不知道皇上出来这么久宫里和朝里如何了。他们躲在这个山洞里也不少日子但也没法接触到外界,所以一无所知。
    这天如砂照例上山去帮他们采药回来让江月制成敷的药给齐秋和天引敷上,本来过了午时就该回来的如砂在傍晚都没回来,眼看天就要黑了,大家的心都不自觉的一沉,如砂肯定是出事了。
    但这里有两个伤者,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只有齐雨一人会武功,先不说齐雨一人出去找人力不够这个问题,万一齐雨走了追杀齐秋他们的人跑来又怎么办。可是如砂又不可能不救。大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齐雨是肯定要出去找如砂的,所以他只能将齐秋和柳江月托付给伤好得差不多的天引照顾。只身一人上了山。剩下三人坐在山洞里都一言不发,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又开始下起倾盆大雨,齐秋首先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山洞去找如砂。
    天引拉住他的衣袖跪在地上:“皇上,微臣知道您担心如砂姑娘,但您的伤口尚未愈合,现在天快黑了,外面又下这么大的雨,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要去就我去。”齐秋一脚把天引踢开:“本来我的命就是如砂救的,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苟活,你不必再劝我。”说完就飞奔而去。
    这边齐雨已经找了大半个山头,只剩一小快极其陡峭的地方没找。那边齐秋出了山洞就直接往山顶最陡峭的地方跑去,他只有一个直觉,如砂一定在那里。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齐秋的浑身都湿透了,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被雨点浸湿让他疼痛无比,但还是坚持往山顶爬去,一路上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他的手不知道多少次,由于下雨本来就陡峭的山路又变得十分滑,几次都差点从山壁上掉下来,但最终他还是爬上去了。而另一边的齐雨,也以同样的方式再往上爬。
    在快接近山顶的一个平地上齐秋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如砂以及她身边洒了一地的药材,齐秋向上方看了看,果真发现上面有一丛旺盛的草药在风雨中飘零,如砂肯定是想去摘那些草药才从上面摔下来的。齐秋赶紧上前去抱起她,一边不停的拍她的脸一边不停的叫她的名字,终于如砂醒了过来,声音嘶哑的说道:“皇上,怎么是你。”
    “我来救你了,你别怕。”说着齐秋背起如砂就要往山下走,无奈在背如砂上背的一瞬间,伤口撕裂,疼得他当即昏了过去,可是手还是紧紧的握住如砂的手。
    齐雨爬到山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齐秋和如砂手牵手倒在雨中,两个人狼狈无比,却又一副十分和谐的样子。
    同样被雨淋湿了全身的齐雨,同样手被各种小石头刺伤的齐雨,同样几次差点滑下山崖的齐雨,十二岁起就每天都跟如砂在一起的齐雨,曾经发誓要好好对眼前的齐雨,在心里默默的呼喊着:
    我还是来晚了。
    没人知道齐雨是怎么将齐秋和如砂两人从山顶完好无上的带回来的,在山洞里等得心急如焚的柳江月和天引两人看到的是齐雨一回到山洞把齐秋和如砂两人放下之后就晕了过去。
    这下可有得柳江月和天引忙了。
    帮三人换掉身上的湿衣之后又为他们熬了些姜汤去风寒。齐秋的伤口又撕裂了,剩下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不少,好在天引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可以让他出去采药。
    三人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最先醒来的是没受多少伤的如砂,她在昏睡期间一直在发高烧,一直在梦呓,而梦里喊的却是,皇上,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而一旁的齐雨和齐秋的梦呓却是一模一样:“如砂。”
    柳江月心想这三人都烧糊涂了吧。
    天引就一直坐在一旁心有戚戚的样子。照顾完这三人,心情沉重的柳江月走到天引旁边坐了下来,问他:“皇上他…在宫里可有十分宠爱的妃子?”
    一向比齐秋还寡言少语的天引些许是受了最近这些事的冲击,破天荒的开了口答道:“其实皇上一直不怎么近美色,许多进宫的娘娘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想要巩固自己的权势而已。所以皇上并无十分宠爱的妃子。”
    “你也看出来皇上对如砂的感情了吧。”柳江月淡淡道。
    天引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明年的秀女大选,我是必须要去的,可是进了宫也不过是守着那小小的四方院,本想着我学了这么多技艺,皇上会对我刮目相看,现在看来我也只能守着那小小的四方院度过这余生了。”说道悲戚处,柳江月声音都有些许颤抖。
    “宫里的女子皇上一个都不爱,但却偏偏喜欢这样一个永远不能相伴身旁的人,身边的人他却偏偏不喜欢,你说这是为何。”
    “柳小姐,皇上自由他的难处,你不必太悲伤。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你不用进宫,你也不必自寻烦恼。”
    “自寻烦恼?皇上答应我不进宫,可是我爹呢?他可是从小就等着我进宫当娘娘,替他铺好康庄大道。”
    “相国大人已经位高权重,为何还要如此?”
    “为何?因为我是庶出的!因为相国府没有一个儿子。要想安享晚年,我就必须进宫。”
    “在下无能为力,但在下有一言相劝:柳小姐要得太多,若柳小姐可以将这些名利情爱看淡一点,就不会这么痛苦。”
    听完,柳江月没有再回答,转身走开,去照看高烧的几人。
    三天三夜之后,三人都醒了过来。至于在山上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
    又过了些日子,已经是皇帝的寿宴了。可皇帝本人还在这扬州城外的小山洞里养伤。离他们在扬州碰见又被追杀的齐秋和天引已经过去了很久,扬州城的禁令也取消了。齐雨在进城买吃的和生活用品时终于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原来寿王爷起兵造反,趁着皇帝不在都城便攻进了皇宫,名义上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代皇上处理国家事务,实际上便是霸占了皇位。皇帝一日不归,他就名正言顺的做一日“代皇帝”。时间长了,自然会有倒戈的大臣提议让他正式登基当皇帝。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不知父王如何了。
    齐雨一打听才听燕陵王不服寿王爷这个“代皇帝”,已经出都城来找皇上来了。燕陵王是寿王爷的哥哥,在朝上他当然不好发作,可是已经派了不少埋伏在路上了,就是要阻止燕陵王出来找皇上。现在燕陵王也是被困在都城动弹不得。
    现在全天下都在议论这个寿王爷的不义。可是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皇上本人就被困在了这扬州城。齐雨想即使皇上的伤好了,想要重回皇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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