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儿心血来潮跑到顾家来,她怎么也来了,难道是紧跟自己而来,那也未免太奇怪了。
“太后娘娘说了,听说小姐您父亲找到了,想要顺便看看酒老爷。”因为阿秀说自家阿爹就叫酒老爹,所以这顾家的下人都叫他酒老爷,听着有些怪怪的。
阿秀心中更加觉得怪异,自家阿爹有啥好看的。
而唐大夫在听到丫鬟这么说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双手更是抓紧握拳。
只是他怕阿秀瞧出异样来,努力让自己快速恢复正常。
酒老爹因为胡子太多,看不出表情,但是身上的状态也有些不大对劲。
“阿爹?”阿秀瞧了一眼酒老爹,问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吗?”
酒老爹先是看了一眼唐大夫,见他面色较之前苍白了些,心中一阵愧疚。
虽然心中蠢蠢欲动,却还是摇头:“阿爹一个大老粗,去见什么太后啊,要是把人吓着了,这可怎么担待的起。”
他现在的模样,他也的确怕吓到她。
当年,他也算是一个样貌英俊的小生,而如今,他根本不好意思再出现在她面前。
来叫人的丫鬟听了他们的对话都忍不住要对天翻白眼了,这太后娘娘让你们过去,你们难道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两个人竟然还考虑起去不去的问题了。
“我的老爷小姐哟,你们可不能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啊！”小丫鬟都要哀嚎了。
酒老爹的表情很是微妙,还好有胡子挡着,不然就能看到一张娃娃脸上布满了惶恐,焦虑,不安等负面情绪。
“那要不走吧?”阿秀看了一眼酒老爹,他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呢！
酒老爹再次看了一眼唐大夫。
唐大夫并没有看他。只是轻哼一声,自己回了屋子。
如果说这个事情没有任何的猫腻,阿秀是绝对不相信的。
难不成自家老爹,以前和太后是认识的?
可是……阿秀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
跟着丫鬟到了正厅。阿秀就看到穿着便装的太后正坐在正位上喝着茶。
以往她多是带足了宫人的,今天反倒只带了几个贴身的。
“阿秀来了啊。”太后笑着看着阿秀,只是余光却是下意识地扫向站在阿秀身边的那个男人。
虽然已经过了快十一年了,虽然他的长相已经变了很多,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确是他回来了。
他和阿秀,一起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之前那十几年,她一直在佛祖面前祷告,只求他们平平安安的,她宁可一辈子不见他们。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想他们都想的要发疯了。
感谢老天爷,让她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们。
现在就算让她去死,她也是死而无憾了。
而酒老爹。一进门就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太后身上。
阿晚和十年前一样,根本没有太多的变化,岁月只让她变得更加的美丽。
只是这样美丽的她,却让他自卑,不敢再靠近。
“阿爹。”阿秀轻轻拉拉自家阿爹的袖子,他该不会是因为太后长的太美貌,看呆了吧！
酒老爹被这么一拉扯。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跟着阿秀行礼。
太后在那么一瞬间要站起来阻止他们,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美丽的眸子中快速闪过一丝悲痛,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了以后才柔声说道:“不须多礼,哀家听闻阿秀的爹爹寻到了。就特意过来瞧瞧。”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阿秀说道,只是心中却忍不住低估,自己找到爹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要说这太后喜欢自己,关心自己的话能理解,但是没有必要将手伸的那么远吧！
不过这贵人的想法。阿秀觉得自己弄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太后在宫里觉得太无聊了,正好这里有这么一个由头,就借着这个事儿出来了。
这惺帝太小,后宫只有她和太皇太后两位,平日里根本没有别的乐趣,也难怪她总喜欢往外面跑了。
“都坐下吧,今儿宫里做了福寿糕,你们都来尝尝。”太后让人拿出几个小碟子,上面都是精致的小点心,唯独一盘,上面的点心样子很是普通,毫不起眼。
这顾家的几个人作为长期陪客,只当象征性地拿了一个尝尝。
而酒老爹,几乎没有犹豫,就拿了那盘子不起眼的白面糕点。
这个就是太后口中的福寿糕。
十多年过去了,她的手艺一点儿都没有进步。
那是再早些的时候,他过生辰,她想着特意下厨给他做些什么。
不过她自小娇生惯养,根本没有进过厨房,最后也就做了一碟子普通的白面糕。
第一次做的时候,那糕点还没有现在这个好看。
她还硬是要说,那就是福寿糕,吃了会有福有寿。
可惜,世事难料……
酒老爹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再吃到这个。
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酒老爹现在只想,这胡子怎么就不能将整张脸,连同眼睛都遮住呢,这样他就不怕被人瞧见什么了。
“我在宫中甚是无聊,瑾容倒是可以时常和阿秀过来陪陪哀家。”太后见酒老爹情绪波动比较大,便努力笑着将众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去。
“是。”顾瑾容点点头应下了。
“阿秀如今跟着薛老太爷习医,可是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太后将头转向阿秀那边,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柔和。
她昨儿就听说了,她的阿秀去给王太师的夫人看病了,虽说还没有出效果,但是她对她有信心。
要不是因为她顾及阿秀最近要学习医术,她恨不得让阿秀直接住到宫里去,这样自己就能好好疼她了。
“都挺好的。”阿秀笑笑,有那么大的两座靠山,哪里还有人敢欺负她。
而且之前太后还专门给薛家那么大一个下马威。
“最近薛家那老太爷教你可尽心?”太后继续问道,她可一直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
她将她的阿秀交托给薛家,那也是瞧得起他们,偏偏还有人不识相！
“师父对我挺好的。”阿秀说道。
虽说自己并没有将他当做真正亲近的人,但是他对自己还真的谈不上不好。
“之前就听你师父说,你在学医上是极有天赋,想必这其中也有你这爹爹的功劳吧。”太后说话间又很是顺理成章地将视线放到了酒老爹身上。
虽然他胡子拉碴的,但是她还是能看到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不少,脸上隐隐也有了皱纹。
以前她老是笑话他的娃娃脸,若是没有经历那些,他必然不会像现在这般。
太后的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都是她的错！
酒老爹现在鼻子都是酸的,要真的说话,那声音必然是哽咽的,只好一直缩着脑袋不做声。
阿秀以为自家阿爹是怂了,心中微微鄙视了一番,嘴上却不忘说道:“我阿爹不善言辞,不过医术却是极好的,我的这些医术都是他教我的。”
让她自己看医书,也算是一种教学手法吧。
而且在外人面前,多给自家阿爹一点面子也是无妨。
太后闻言,点点头。
她就知道,他不会亏待了孩子。
现在孩子那么优秀,她也就放心了。
“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太后轻轻一笑,“再过几个月,你也该十四了吧,你爹爹可有给你看中什么合适的夫婿人选?”
太后脸上带着一丝调侃。
原本坐在一旁做装饰的顾靖翎闻言,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阿秀。
原来她也快十四了,很快就到嫁人的年纪了……
明明看起来还那么小……
“没有。”酒老爹有些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现在情绪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不能多说话,不然准露馅儿。
“那你瞧着谁比较好,这阿秀如此优秀,自然得找一个同样优秀的。”太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在她的心目中,阿秀自然比任何人都来得优秀。
但是在厩那些贵公子心目中,阿秀的出身就太低了。
虽然她现在受太后的宠,但是本身没有出身背景的,这太后的宠爱,谁知道能有多久。
这容安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而且阿秀现在就表现的这么优秀,一般人娶妻都是为了帮助他打理内务的,阿秀医术好,以后要是名声打起来了,这男人只会有负担。
“草民……”酒老爹有些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缓了一下以后,才继续用有些奇怪的声音说道:“还没有想好。”
自己这闺女,主意比自己还大,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帮她去物色人选。
他就怕哪一天,阿秀突然领回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他说,这个就是她未来的夫婿了！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女儿太**,他这个做爹爹的,压力也很大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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