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佛音禅唱,从般若山诛魔寺中响起。佛音响起之前,早有寺庙晨钟之声,传遍了周遭数百里山河。
般若山周遭有不少城池村落,住着诸多凡俗世人,男耕女织。
一年之计在于春。
要耕地,锄草,播种……
阳春时节,日头虽不炎热,可早晨天色微亮之时,山中却有白露白霜,等到日头升了起来,露水与白霜一旦融化了,空气就会变得十分潮湿,闷得人十分难受。
尤其是天地间的农人,头上戴着斗笠,脖子上挂着一块汗巾,身上又穿着厚厚的御寒衣服。当白露寒霜蒸发成水汽湿了衣服,又有汗水流出湿了内衣的时候,才最是难受。
凡俗世人也无别的办法,只知勤勤恳恳,就算是手心沾了灰握不住锄头,也会往手心吐一口唾沫,沾湿了手掌之后,再一锄一锄的挖下去。
阳春时节的农耕劳作,叫做“做阳春。”
般若山周围,如此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近乎一量劫之前,直至今日,未曾变过。
唯独,今日的天空景象,似乎与往常不同。
不知为何,山间鸟雀居然悄无声息,虫蛙不鸣。就连远处诛魔寺中的僧人念经之声,似乎也比不得往日响亮。
一抹金黑色光辉,正从东北天际飞来。
有些膨察觉到空中异象,抬头一看,用手掌横在额头上,当做一个凉棚,眺目远望,眯着眼眸强忍着朝阳光线刺激,这才勉强看清楚了,空中金黑色光辉当中,是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
这等法宝飞在空中的景象,众农人早已是见怪不怪。
可今日东北天际那一朵莲花之后,似乎有一重鲜红的浪涛,正驰骋而来。
莲花速度极快,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从天际尽头飞到了般若山旁边,金黑色花朵立在空中,方圆数百米,宛如大山。
鲜红血色浪涛,紧随莲花而来。
整个天空,像是一片海洋。
而血浪就像是海啸一样,从东北席卷而来,一道血色潮水呼啸在空中,缓缓遮住了整个天际。
当山中耕作的农人反应过来之时,整个苍穹已经一片鲜红,阳光被血水挡住,云彩消失不见。
血海遮天！
有人呼喊道:“凶魔出世,肯定是凶魔出世！”
有人怪叫:“祖上早有传闻,说横山魔帝厉害无比。前些日子不是说魔帝座下第一高手纪无双杀入了诛魔寺吗,那天也只是杀气滔天,乌云密布,哪里像今日这样,血海滔天?”
有人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朝着诛魔寺方向不停的叩拜,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至于锄头犁头,早已被众人丢弃在了田野间。
人从众。
有一人跪在田地里高呼阿弥陀佛之名,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五体投地对着诛魔寺跪倒,口称阿弥陀佛。
轰隆！
一道血色闪电,从天而降。
这一片山坡上的梯田,正好面对着东方。
田地里农人跪拜的姿态,自然被空中血海深处无生看在眼中。
轰隆！
一道血色雷霆,从天而降,将山间跪拜的农人打得魂飞魄散,一身血肉竟是逆着血色雷霆升到了空中,融入学海里头。
“天地之间,我为！其余佛陀,尽是假佛,伪佛,你等跪拜假佛,自寻死路,怪不得本佛！”
无生坐在一朵金黑色莲花之上,从空中降落了下来,傲立于青山之巅,凝视着远处数十里外的般若山。
“本佛归来,寺中弟子为何不出来迎接?”
无生嘴角带着一道狞笑,座下莲花轻轻一摇,化作一条长达数十里的黑光道路,从青山顶端,一直延伸到诛魔寺大门。
咚咚咚！
无生一步步踏在黑光道路顶端,脚底下生出一圈圈黑色波纹。
无锋大师正领着寺中僧人做早课,方才一片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念完,正好到了要念诵净心经的时刻,忽而见到红光漫天,血浪滔天,正要飞出诛魔寺查探一番,却正好听到了无生那一句“本佛归来”。
“莫非是菩提祖师回归本寺?”
此念一出,无锋大师神色惊变,眼中掩饰不住惊喜。
哪怕是佛门高僧,四大皆空,在此等时刻,也难以平息心中激动。可即刻间无锋大师又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他凝视着空中血光,脚底生出一团祥云,飞出大殿。
无咎大师,无痕大师,印月和尚紧随无锋大师之后,僧袍飘飘,直达大殿之上的千米高空中。
“阿弥陀佛！这……这是什么佛?”
无咎僧脸色僵硬,凝视着踏步而来我无生。
无痕大师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默念佛经,随即衣袖一挥,施展出传音之法,声音传遍整个诛魔寺殿宇楼台,“撞钟！九响！”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九道钟声,必有极为重大的事情发生。
随即,无痕大师僧袍一挥,又道:“再撞,九响！”
又是九道钟声,惊天动地。
诛魔寺中所有僧尼,已是神色大变。所有人都知道,寺中的古钟,不能随便撞响。平日里暮鼓晨钟,也不过是三声钟响而已。哪怕是横山魔帝来袭,亦或是前段时间纪无双杀到诛魔寺,也只响起了九道钟声。
而今,钟声却一连十八响。
佛经中早有记载,佛祖座下,有十八罗汉。
而十八道钟声,叫做警世钟！
诛魔寺护山是由须菩提所留,玄妙异常。大阵早在无生出现在十里之外之时,就自行发动了阵法,显化出一座金灿灿的阵法光罩,已将诛魔寺罩住。
无生踏步而来,停在诛魔寺门外,立于千米高空,却被阵法光罩挡住。
距离越近,诛魔寺僧人就越能看清楚无生的面容。
无生共有两面,正面是男佛面貌,满脸金黑色佛光,双眼有目无珠,只焕发出一道道黑光,似是从眼眶中吞吐出的黑蛇。
无生用这男佛面貌与无锋大师对视了一眼,旋即转过身去,用背面女佛面貌,朝着诛魔寺僧人咧嘴一笑,口中沉吟出四字话语:“本佛归位！”
这女佛面貌,比之先前的男佛面貌更为凶恶。
由腹到胸共有六ru,鲜红如血。左右二手当中,各抓这一个无头无臂的婴孩,佛面狰狞,满嘴獠牙,口中滴血……
“你是何人?”
无锋大师凝神戒备,沉声问了一句。
一道佛门金身法相,从无锋大师头顶轰然冲出。
哪怕是当初对战魔帝,无锋大师也不像今日这般神色紧张,不敢有半分懈怠。只因刚刚他与无生对视之时,就差点佛心失守,似乎魂魄已经被人抓走,要将他魂魄淹没在无边学海里,若非及时显化出法相,借着法相威能镇压心神,只怕此刻已是被无生用一道眼神攻破了心神,会立时丧失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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