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嘛?”
林子弦靠在沙发上,“惊恐”地瞪着一只膝盖搭在沙发边上,身子前倾将他半围的女子。
“哧,快点!”
一阵女子特有的体香传来,林子弦只觉喉咙有些干涩,藏在沙发里支撑身体的手掌抓住沙发,脸些微偏向一侧,不敢直视。真见鬼,小时候,绕是他两抱在一起抢遥控器也没现在让他如此紧张。
谢小满哪还有心思注意男子的异常,见他胸前的血色渐浓,不由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放下手上的消毒棉,谢小满伸手探向男子领口,解开上面的一半扣子,正准备拨开,男子一阵抽气。
“是不是弄疼你?都黏在一块了,我轻些,你忍忍!”说着小心翼翼一点一代女分开黏在伤口的衣裳。
胸口许是没作仔细处理,脓血不停流下,沿着完美的腹肌,滴在裤子上,谢小满眼中划过痛色,方知昨天咬的太狠了,手上不由更小心了些,待将脓血擦得差不多,沾上药粉,正要涂上,忽悠脑中灵光一闪,将药粉倒在勺子里,如呵气般将药粉吹在伤口上。
而患者林子弦却不发一言,怔怔地看着那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呀,就像一阵阵清风迎面吹来,吹去了胸口的灼热,而那藏在胸口的心却逐渐灼热起来。
林子弦吞了一口水,清晰传入谢小满已贴的很近的耳中。
“还疼么?这简单消毒了下,还是去医院吧。”要是留下疤痕,那可是她的罪过。
“林子弦缓缓摇头道:“真的好多了!去医院的话也太娇气了,我一个大男人的!”
谢小满见收拾的差不多,放下手中的医药用品:“衣服沾了血,得换件,你的衣服在哪?”
“在第四间。”
“你等下,我去拿,左臂不要动。”
“嗯。”目送女子上了楼,林子弦压抑太久的笑容终于灿烂地绽开,忽然觉得受了伤也是值得的,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谢小满那埋藏在清冷外表下的那颗善良和体贴。
“你受伤,就呆在家,我回去了。”
“你中午来吗?”小心翼翼。
谢小满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怕我?”
“什么?!我……我为什么怕你?”林子弦狐疑地望向周遭,一副不屑一顾样。
“哦,可能是我多心了。”谢小满撇撇嘴道:“不给你面子,林伯父面子还是要给的。我走了。”
“……小心些。”见女子很坚决,林子弦打消送她的念头,怕她又给他脸色瞧。
终于好说话了?谢小满看着男子“乖巧”样,一时倒不适应,狐疑地扫了眼男子无异样的俊脸,拿起手机便走出别墅。
目送女子出了远门,林子弦腾的一下坐起身,抓起手机,快速拨打电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恐怕要到傍晚了,怎么了?”
“那个小满中午过来,你……”
“你臭小子!怎么不早说!那我和这边说说,尽量一点之前赶回来。你可要把满满留住了,好几年都没见着了,不知那小丫头变了没有……”
“爸爸,我去安排一下,挂了啊。”林子弦打断有些聒噪的父亲,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话筒传来嘟嘟声,穿着休闲装,正与老友在山庄垂钓的林父挂了电话,对身边的老友道:“老张哇,我儿子追女娃,今儿个你家晚饭是蹭不上了。”
“子弦那条件还需要追别人么?老林在开玩笑吧?”
“没没,那小子是遇着克星了,这不,催着我中午回去,和女娃见上一面呢。就是满满,老谢的闺女。”
“满满?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骑在小林子背上,把他当马骑的鬼灵精?”
“是呢,是呢,就是那丫头。”
两个老者不由开怀畅笑,还真难想象当今A市响当当的人物还有这么一段“屈辱”历史,要是被媒体爆料,又是一阵热炒哇。
“那丫头也苦命啊,才那么小就没了亲妈,我听说还曾被送进精神……”
“送进什么?”林父不由放下鱼竿。
“……呃,没什么,好几年前的事了,也记不清了。”
空荡的11路公交车上,谢小满习惯性地选择在靠门的地方,一旦发生交通事故,她可以第一个冲出去。自从那件事过后,她变的格外稀罕自己的小命,每做一件事,总会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在脑中过滤一遍,以防万一。
一抹苦涩滑过女子嘴角,也许当年的精神病科医生是对的,正常人会这样患得患失么?
然而她并非怕死,只是不忍让爸爸再次承受丧亲之痛。他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十年来,都刻意不提那件事,学着忘记那段撕心裂肺般的日子。从妈妈离开这个家,爸爸拼命挣钱做生意,而她则努力学习,忘记痛苦的最好方式是学着不在乎,她无法不在乎,便让自己忙起来。青春一晃,转眼她已经大学毕业,迎接她的人生又会有什么样的磨练呢?
想起昨夜,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她并非那么冲动的人,可是为何会那样任性呢?是因为他么?是她仗着自己和他年少时有过“耳鬓厮磨”吗?是因为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么?这样的信任又从何而来?她不是该恨他的吗?为什么那个她努力试着不去恨的人却成为她信任的人?
“妈妈,你在天堂还好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进满满的梦里呢?是妈妈忘了满满了吗?妈妈是不是有了新的爸爸,新的满满了?所以妈妈不要我这个调皮的满满了?我以后都会学乖,妈妈,你能不能回来呢?能不能?”
“妈妈,子弦回来了,妈妈不是很喜欢子弦么?他回来,你晚上到满满梦里面好不好?我告诉你他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斜靠在玻璃窗旁的谢小满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怔怔地看着长江路上疾驰的汽车,恍如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