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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典礼

书名:一路彩虹 作者:月关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9 00:17
    深圳蛇口码头,一艘212英尺长的纯白色豪华游艇上,张胜和周洛菲小姐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典礼。除了双方的家人,来宾还有当地政府官员代表、深圳工商业界大亨、影视界名人,和一些私募基金经理。
    在庄重神圣的乐曲声中,身穿深色西服、洁白的衬衣上打着浅蓝色领带的张胜,喜气洋洋地走出船舱,在他身边的新娘子周洛菲穿着由香奈尔为她独家打造的华丽婚纱礼物,全身数百颗水晶映着阳光,放射出无数道迷离的光茫,让她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宛如仙子下凡。
    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无论站在哪里,都非常抢眼。一支大型管弦乐队演奏着莫扎特的音乐,豪华游艇开出了码头,驶向公海。著名影艺界人士轮番登台,演唱成名歌曲,特聘的美国舞蹈家在游艇上把新郎新娘夫妇簇拥在中间,伴着他们翩翩起舞,意大利著名歌唱家登台高歌……
    狂欢庆祝一直持续到夜晚,在晚九点十七分,豪华游艇上的乐队奏起了《枕着你的名字入眠》:
    “我把我的心交给了你
    我就是你最重的行囊
    从此无论多少的风风雨雨
    你都要把我好珍藏
    你把你的梦交给了我
    你就是我牵挂的远方
    从此无论日落还是沉静
    我日夜盼望你归航
    我会枕着你的名字入眠
    把最亮的星写在天边
    迷茫的远方有多迷茫
    让我照亮你的方向
    我会枕着你的名字入眠
    把最亮的你写在心间
    寂寞的远方有多凄凉
    让我安抚你的沧桑……”
    由电脑控制的焰火在歌声中燃放917秒,这场令深港两地津津乐道的豪华婚礼才正式结束。
    周家来宾的代表是在两个年轻人陪同下的周书凯,现在新闻界对于周洛菲的真实背景还是不甚了了,一方面这是由于张胜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时过境迁,找不到知道内幕的人曝料,记者们很难挖掘出一个和七八年前的风云人物有瓜葛的消息。
    悠雅的圆舞曲中,各方面头头脑脑的人物济济一堂,在游艇大厅中杯筹交错。张胜换了一身洁白的西服,胸口插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花,正满面春风地周旋在见证他婚礼的贵客们中间。
    新郎新娘的豪华卧房内,一直扮健忘症的周书凯周老爷子待侍候的人一出去,迷茫的眼神便恢复了神采。他是洛菲父亲七拐八绕的远房堂叔,是洛菲的远房堂叔公,同时也是周行文经济帝国的开国元老,中兴名臣。但是在周行文功成名就之后他就已经退居幕后,安心做一个珠宝匠了。
    他笃信中国哲学,尤其重视“赵普之学”和“赤松之术”,赵普是赵匡胤的宰相,有句名言叫“半部论语治天下”,其实就是中国官场历来秘而不宣的“从龙术”,伴君如伴虎,所以要始终谨慎,身居高位,尤其要注意低调从事,万万不可夺了老大的光彩。
    “赤松之术”是道家的学问,讲究的是无为而治,是及时的功成身退,所以周书凯退得早,却也因此最得周行文宠信,同时周行文倒台的时候,因为他早已退出周行文的领导圈子,没有受到牵连和重视,也因而被周行文委以重任。
    “菲菲啊,你今天的样子,是叔公见过的最漂亮的时候。”
    周书凯赞叹着说,周洛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女人第一次隆重地穿上婚妙,就像第一次做爱,不管有没有结果,总是让她难忘的。她不知道,在这一天之后,如果有一天她再次披上婚纱,还会不会有今天的感动。
    所有的人,都只注意了这场婚姻游戏所代表的金钱利益,没有人注意她也是个渴望温情的女人,女人更在乎的是感情,可是没有人想到这场‘婚姻’对她感情上的影响,她是周家大小姐,这是她必须承当的,谁知道她心底里的黯然神伤?
    似乎,她的这种付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她不但不能说出自己的感觉,甚至对张胜,也不敢表现出来,宁可在半真半假的打情骂俏中,让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口无心的小妹子,因为她心底里的骄傲。
    周书凯不知是否看清了她眼底的落寞,但是这种成了精的老家伙即便看出来了也不会说出来的。他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郑重地道:“菲菲,成了亲,周家的基业很快就会转回你的手上,咱们周家出头之日快到了。
    这本小册子上,记载的是你父亲多年苦心经营,结交的黑白两道的人脉关系,这是咱们周家不亚于那笔财产的另一份宝贵财富。”
    他用苍老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小册子,轻轻一叹道:“可惜呀,你父亲锋芒太露了,我当年就劝过他的,可是那时他正志得意满,哪里听得进去。他事发之后,惊动了最高层面,没有人保得住他,不过……他也没有供出任何人。
    这些人不少现在还身居高位,不管是因为以往的关系,因为你父亲的保护,他们都欠着周家一份人情。即便没有这些,因为曾经的关系,重新和他们建立联系也容易的很,你是一个女孩子,要操持这份家业不易,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有了它,等你成了咱周家的掌舵人,要办什么事就容易多了。”
    周洛菲接过那小册子,眼圈有点发红,周书凯又道:“这小册子,是你父亲用特别的方法记载的,他说过,你是读得懂的。”
    “嗯!”周洛菲轻轻应了一声:“谢谢叔公。”
    “咳,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咱们周家,有什么好谢的。”
    周书凯说:“你该出去了,和你先生向大家敬杯酒。”
    他走到门边,握住门柄,轻轻的又说了一句话:“菲菲呀,如果你真的喜欢了他,这样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喜欢他……就去争、去抢、去把握他。女追男,隔层纱,焉知不会弄假成真?”
    ※※※
    舞会在子夜时结束了,一对新人回到了他们花团锦簇的新房。洛菲坐在柔软的婚床上,脸蛋有点发红,眼前的男人……还是以前的那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看着他,她的心里总有种特别的感觉。
    他是她的夫君,可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丈夫啊,现在共处一室,一种暧昧的感觉油然滋生,她想装着若无其事,可是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你……你睡哪里呀?”洛菲红着脸问,眼神闪烁着盯他的脚,不敢看他一眼。
    “我睡沙发就好,也很宽,很舒服呀”,张胜喝了几杯,脸有点红,他解着领带对洛菲说。
    “喔……”,洛菲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张胜忽然坐到了她旁边,臀旁一陷,洛菲紧张了一下,心口不争气地急跳起来。
    “洛菲……”,张胜忽然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看着她:“婚姻,不是儿戏;可我们,必须得通过一场婚姻游戏来逃避法律的追索。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责任,人是无法跟天斗的,有时候……生活想开我们的玩笑,我们毫无办法。可是……,你不是希尔顿那种游戏人生的豪门千金,无论如何……我对你有一份歉疚,对不起……”
    洛菲看着他,隐忍许久的委曲突然全部涌上心头,她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突然一把抱住张胜,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哀哀地哭着,肩头不住耸动,眼泪濡湿了张胜的衬衣。
    “别哭了,乖……”,张胜轻拍她削瘦的肩膀:“你可是一个小淑女……”
    洛菲忽然握起小拳头,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两拳,哽咽道:“去他妈的淑女,人家哭一哭都不行吗?”
    张胜苦笑:“好好,你哭,你哭,哭出来,就开心了……”
    夜深了,张胜侧卧在沙发上,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洛菲躺在柔软的婚床上,大张着双眼,毫无睡意。
    每个少女都幻想过她最浪漫的洞房花烛夜是何等风光,而现实却击碎了她心中的梦想。这样的夜晚,实在是她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
    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不止是她合法的夫君,还是她……真正喜欢的男人呀。
    她咬咬唇,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双脚踩着暧绒绒的波斯长毛地毯走到舷窗边,轻轻向外望去,漫天星斗,海面如墨,近处,有游轮上的灯火映出的万道金蛇。
    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她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来,走到张胜身边,悄悄地蹲了下去,歪着头打量他的睡姿。
    他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性感的嘴唇、直挺的鼻子、浓眉下一双闭起的眼睛,眼睫毛居然很长,好象比她还长。
    洛菲嫉妒地皱了皱鼻子:“男人长这么长的眼睫毛做什么!”
    张胜的睡毯滑落了,洛菲小心地帮他往上提了提,然后托着下巴看他,眼波流转,看着看着,她那俏脸便不知不觉地红了,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想去抚摸张胜的嘴唇,可是快要沾上他的嘴唇时,却被他鼻子里喷出的气息给吓着了,刷地一下又缩了回来。
    她歪着脑袋仔细看看,张胜睡的很香,一点都没有察觉。
    洛菲想了想,忽然扶着沙发小心地跪下,这一来她的身高就与睡着的张胜平齐了。然后,她侧着脑袋,小心地往上凑,离张胜的脸越来越近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鼓起勇气凑上去用她柔软的嘴唇飞快地吻了张胜一下,然后跳起来就跑。
    她跳上床,拉过一床被子,把头整个都埋了进去,心跳得咚咚直响,她忽然发觉脚丫还露在外面,急忙也缩进了被子,逃避似的躲了半晌,没有发觉有什么动静,这才象只小鼹鼠似的探出头来,悄悄抬起看向张胜,见他还在熟睡,这才放心地把头枕到了床单上。
    过了好久,那种甜蜜、兴奋、紧张的感觉才渐渐消失,让身体松驰下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床上好冷,真想有个温暖的怀抱靠靠……
    ※※※
    澳门博彩经营权正式开放了,几十年来何赌王一家独大的局面结束了,拉斯维加斯和蒙特卡洛两大赌城的经营者都看到了东方这个赌博圣地的巨大商机,纷纷赶来争夺。
    张胜即便倾其所有,也未必能和这两个地方的世界级博彩巨头竞争,但是笨鸟先飞,他和侯塞因的前期运作产生了效果,再加上他是大陆人,给何赌王的危机感远不如来自拉斯维加斯和蒙特卡洛的人,仅仅考虑战略缓冲的目的,他也希望有张胜这样一个人参予进来。
    最后,张胜和侯塞因的博彩公司击败众多对手,成为与拉斯维加斯赌场、蒙特卡洛赌场同时获得澳门博彩业经营权的一家。
    澳门特首官邸门前张灯结彩,地上铺着红地毯,各方贺客如云,参加观礼的主要是各方赌界高人,四围观光客更多。
    澳门特区在官场中是省部一级的级别,可特首官邸的规模却小得赶不上国内县里的一个局,正所谓小政府、大社会,诚不虚言。
    特首正在向公众致辞,对加盟澳门博彩业的美国、摩纳哥、摩洛哥与大陆四方代表表示欢迎,张胜与新婚妻子周洛菲也站在人群中,夫妻二人衣着光鲜,态度雍容。
    周洛菲举止气度十分不凡,和人低语笑谈令人如沐春风,同不同客人交谈时,都能流利地用英语、法语、闽南语、粤语和普通话与之交谈,使人对这位张夫人刮目相看,大赞她有旺夫之相。
    此时,特首已经介绍完了来自拉斯维加斯和蒙特卡洛的客人,正介绍到中摩合资、以大陆传奇股市大亨张胜为董事长的胜文博彩公司。
    特首介绍道:“张胜先生是我们大陆的一位成功人士,年轻有为、青年俊彦,在资本市场上,是一位极成功的投资家,他的成长经历实为当代青年之楷模,同他合作的来自摩洛哥的侯塞因先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博彩业行家,我们相信,他们两位的合作,一定是珠联璧合,非常期待他们的博彩公司能够在强者如云的澳门博彩业界脱颖而出,独树一帜。下面,请张胜先生上前,同大家说几句话。”
    张胜和周洛菲低语几句,周洛菲嫣然一笑,向丈夫投去鼓励的一瞥,笑看他走上台去。
    “谢谢铧哥,铧哥的赞誉,小弟愧不敢当。”
    张胜上台,先开玩笑地和特首说了几句,一句铧哥出口,四周人群立即发出一阵笑声,掌声四起。特首在当地极有人望,当地人都亲切地叫他铧哥,方才两位博彩公司代表都尊称他何先生,张胜这一句铧哥,不但立即拉近了和他的关系,也令四周观礼的本地人顿觉亲切。
    “鄙人张胜,谢谢大家的支持,一直以来,张某都在股票期货市场上博奕,不过……股票期货市场同样做为赌场,远不如博彩业的精彩,张某把全部身家押在这儿,是因为……我相信在特区政府的支持下,澳门博彩业会做大做强,最终成为当今世界最大的博彩市场,我相信澳门博彩业的前途似锦,我相信澳门特区的前途一片光明、我相信我会和澳门特区的百姓们一样,财源滚滚、事业发达……”
    台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张胜一边演说,一边频频挥手示意,他的目光从澳门赌王、从合作伙伴侯塞因先生、从妻子周洛菲的脸上一一扫过,人群中,他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穿着一袭玄衣,黑衣黑裤,雪白的肌肤欺霜赛雪,神情冷俏生艳,恰如一朵雪中寒梅。她戴着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张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张胜手挥在空中,声音停滞了片刻,眼中露出惊喜无限的光芒。他没想到,若男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儿。她是来恭喜我的么?脸色有点不对劲儿……,我明白了,她是看到我刚才和洛菲的亲密,有些吃醋了。
    呵呵,这个小傻瓜,没听过逢场作戏这句话么?
    张胜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他匆匆结束了致辞,和特首亲切地握了握手,然后退到了台下,侯塞因先生整了整袍子,昂首阔步地上了台,一串郑重其事的阿拉伯语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正在大家听得云山雾罩的时候,他突然又用纯正的汉语讲起话来。
    摩洛哥素有“北非花园”的称号,是海与沙的幻景天堂,风景之美无与伦比。该国历史上曾一度被法国和西班牙所统治,因此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法语和西班牙语也同样为大多数国民所熟悉,所以该国民众很有语言天赋,侯塞因的汉语说得就十分地道。
    侯塞因先生在台上高谈阔论的时候,张胜已经走到台下,他先赶过去,和洛菲低语几句,洛菲向秦若男的方向看了看,轻轻点点头,脸上露出微带涩意的笑容。
    张胜在她点头时,已迫不及待地向秦若男走去。
    “若男,你怎么来了,事先都没告诉我。”张胜满眼欣喜,如果不是旁边还有许多民众,他会情不自禁地把若男拥在怀中。
    秦若男抬起手,慢慢把墨镜摘了下来。
    “若男……”,张胜一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这个人长相与秦若男一模一样,但是秦若男不可能是这样的神情,一种陌生极了的眼神,难道有人和她长得如此相像?
    “张胜!”她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嗯……真的是你?”张胜惊喜道。
    秦若男嘴角慢慢绽起一丝笑容,很凄艳的笑容:“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我……,你怎么了,若男,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敢问!”
    秦若男突然爆发了,她一甩墨镜,一把抓住张胜的胸口,伸腿一勾,垫步拧腰,“嗨”地一声旋身把张胜抡了起来,一个七十多公斤的大男人竟被她风车似的抡了起来,狠狠地掷了出去。
    侯塞因先生站在只有两步高的小高台上正讲得眉飞色舞,忽然看见他的合作伙伴张牙舞爪地在眼前飞了过去,不由一愣。
    地上虽然铺着红地毯,张胜这一跤要是摔实了,起码也三天下不了床。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侯塞因先生四个身手不凡的老婆就站在旁边,一见张胜被人摔了出来,四个静若处子的蒙面女子发一声喊,齐齐地跳了出来,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在张胜落地的一刹那,一下子把他抓住了。
    秦若男厉喝一声:“张胜!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她纵身一跃,扑过来还要施以拳脚,那四个阿拉伯女人哪肯让她把老公的亲密战友打成残废,顿时放下张胜,一下子把她围在了中间。
    现场顿时大乱,戴着黑墨镜的各位大亨的保镖扯着主子就走,生怕有人趁乱害了他的老板;十多名特警也一拥而上,把特首围在中间,架起来就往特首官邸里跑,看热闹的老百姓却一窝蜂地往前冲,把四周挤得水泄不通,想跑的谁也跑不了。
    现场一片混乱,张胜坐在地上,一脸雾煞煞地喃喃自语:“发生什么事了,若男为什么这么对我?”
    侯塞因先生匆匆跑下台,问道:“张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喂喂喂,告诉你老婆,不要伤了我老婆。”
    秦若男身手不凡,可这四个赌场上的女高手人人不在她之下,一对四她可不是对手,其中一个女人还突然掷出了一副朴克牌,朴克牌划破空气,呼啸着漫天飞舞,真比拍赌片还精彩。四下各家电视台的摄像记者们此时表现出了良好的职业素质,没有一个人扛着摄像机逃命的,全都紧紧抓拍着现场实况。
    侯塞因先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左看右看了半天,才伸手一指道:“你的老婆,在这里,没有人伤她。”
    此时,洛菲正好跑到张胜面前,问道:“阿胜,你怎么了?”
    张胜跳起来顿足道:“我说的是那个,穿黑衣服的那个。”
    侯塞因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家务事,阿依莎、艾乃哇尔、塞丽莱、依丽哈姆,不要动手!”
    四个女人听到丈夫的命令,收拳退了回来,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儿开始整理衣衫,张胜走过去问道:“若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时,他的保镖也冲到了跟前,把他紧紧护住,秦若男眼见不能再狠狠揍这丧尽天良的小子一顿,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这时,一大群特警已经持枪把她包围了起来。
    “铧哥,请不要动手,她……她是我极亲密的朋友!”张胜急忙高声叫道。
    这时,特首和何赌王在一大群保镖的保护下也走了回来。
    赌王有些不悦地问:“张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胜是他一力向特首举荐的人物,现在他却搅了一场盛事,做为举荐人,赌王也觉得脸上无光。
    张胜苦笑两声,无奈地道:“实在对不起,她……是我的朋友,今天的事,纯属误会。这是我个人的一件私事,请……不要难为她”
    周洛菲见状也连忙帮腔:“实在对不起,这位小姐,的确是我先生的朋友,她并无意搞乱典礼……”
    见此情景,特首、赌王、侯塞因先生都明白了几分,三个男人一脸同情,同时大摇其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赌王先生老婆一群,那就不用说了,侯塞因先生也是,至于这位特区首长,他的父亲娶了五个妻子,育有六儿七女,他自已虽然正式的妻子只有一位,不过在外面也并非没有情人,为此竞选时他就公开承认‘做过几件对不起太太的事’,对这种事自然司空见惯。
    首长摆摆手,让特警把秦若男放走,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张胜道:“张先生,你在投资和经营方面的能力,我是很欣赏的,不过很显然,你在家庭方面还需用点心思。我的父亲妻室很多,但是没有吵吵闹闹的,彼此亲如姐妹,相处融洽,几十年来都是温馨和睦的大家庭,家和方能万事兴。”
    “是的,呃……多谢教诲!”
    赌王瞟了他一眼,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张先生,我想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她,女人,不能太宠着!”
    “是是是……”张胜汗都下来了。
    侯塞因摇着一蓬大胡子,好心地规劝道:“张先生,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应该对她的丈夫绝对服从,这样霸道的女人,你应该在她面前树立绝对的权威……”
    张胜眼看着扬长而去的秦若男,心急如焚,可是又不便抛下他们拔腿就追,洛菲适时解围道:“何先生,我想……还是安抚一下观礼的宾客,继续我们的典礼吧,我可以代我先生向大家道歉,并做个解释。”
    她向张胜使个眼色,张胜会意,忙道:“是啊,还是先把发布会继续下去吧,我……去追她,把问题搞清楚。”
    说完,张胜挤出人群,向秦若男追去……
    ※※※
    张胜追到海边,秦若男正临风而立,张胜停下车子,缓缓走过去,后边尾随而来的几个保镖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双手插在风衣里东张西望。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整个海面弥漫着一股妖异之气。张胜站在她背后,嘴唇张合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直觉地知道一定是他无法解决的大事。莫非……若男知道钟情的存在了?一定是了,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是让她如此愤怒的。
    想到这里,张胜脸色一白,这件事他无法跟若男说清楚。人都是有私心的,他爱若男,同样无法舍弃钟情,他无法取舍,便只有得过且过,想不到如今事情终于还是暴露了。
    “若男,怎么了?”张胜提着心问道。
    秦若男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深爱过、如今又无比痛恨的男人,脑海中不禁想起了若兰对她说过的话:
    “姐姐,对不起……”
    “你乱讲什么呀,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妹妹,不要再哭了,你说话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他是我以前的男友,我就是因为他……才出国的。他应该知道……你是我姐姐的,可他却一直不告诉你,我没想到他的心胸如此狭窄,他一定是因为我才报复你,是我害了你,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秦若兰哭着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姐姐,姐妹俩相拥哭泣,哭得天悲地惨……
    秦若兰唯一担心的,就是他是不是有目的的在接触姐姐,是不是在利用姐姐,所以才叮咛万嘱咐,又说如果他没有恶意,她希望姐姐能和他共结连理,千万不要因为她和张胜之间的过去,伤害了姐姐和他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秦若男又是一阵心酸。
    路上,她曾仔细回想过和张胜交往的点点滴滴,记起张胜曾经和她打电话说过的心事,她终于知道张胜在手机里说过的那个让他矛盾不已的女孩到底是谁了。他……和妹妹上过床,自己又和他……,秦若男羞得无地自容。
    她知道,张胜对妹妹是没有玩弄之心的,那时候,他们彼此还不相识,手机里的交流一定是他真正的心声。可是,他为什么后来追求自己?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也许……,正如妹妹所说,他是因为报复妹妹的离去……
    想起妹妹因他的不幸,秦若兰悲愤欲绝,想起他根本不爱自己,完全是把自己当成打击妹妹的工具,她心如刀绞。秦若男强抑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噙着泪,脸上带着惨淡的笑容,质问道:“你还追来做甚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姐妹俩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你还不满足吗?你还要怎么样?”
    张胜恍然大悟:“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你能瞒我多久?我……真该、一、枪、崩、了、你!”秦若男咬牙切齿地道。
    张胜脸色有些发白,他突然愤怒起来,大声嚷道:“若兰,她想怎么样?是!我和她之间是有过一段情,但那已经是过去了,我凭什么不能追求她的姐姐?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我没有一丝恶意,我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你!”
    秦若男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她定定地看着张胜,慢慢地问:“你……不是因为报得妹妹的决然离去?”
    “不是!我没有那么蠢,牺牲自己的婚姻和爱来报复一个人吗?不错,刚刚知道你是她姐姐的时候,我是犹豫过,我喜欢你,是因为我们早就谈得来了,是因为你的确是个值得爱的漂亮姑娘,我不讳言,当时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因为她的离去而产生的补偿心理:她不要我了,但是我追到了她的姐姐,我是有这个虚荣心的。
    可是,我们接触的越多,我对你的爱就越多,这些杂质早就淬炼得干干净净。我敢说,当我离开省城的时候,我爱你、牵挂你,仅仅是因为你,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张胜若有半句假话,必遭横死,尸深大海!”
    秦若男的脸上有片刻的迷惘,她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和妹妹曾经的关系?”
    张胜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若男,如果我说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我已经失败了两次,不想再一次失去我心爱的姑娘。我曾想,等我们感情稳定了就告诉你,可是随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我不在你身边,如果你知道了我和她的过去,感情发生动摇,我能天天坐飞机去追回你吗?”
    他低下头,轻叹道:“我本想……等解决了周家的事,再原原本本告诉你的。”
    秦若男长长地吸了口气,摇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挂在了她的睫毛上:“现在不用说了,一切都结束了。”
    张胜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什么?若男,你说什么?”
    他一把握住秦若男的双臂,摇晃着,追问道:“结束了?我们结束了?就因为我和她曾经的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愚腐,我有过女友,有过两个,你都不介意,只因为她是你妹妹,你就要和我分手?我们……甚至已经发生了关系……”
    “你还敢说!”秦若男柳眉一剔,眼中突然迸出凌厉的光芒。
    张胜下意识地松开了双手,随即同样恼怒地吼起来:“我为什么不敢说?当初,的确是我的感情左右摇摆、无法决定,才伤了她的心,才失去了她。可是我们已经结束了,她离我而去,在我入狱的时候,她已另结新欢,她找了个英俊富有的外国男友,还是一位男爵。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为什么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秦若男惨笑起来,泪水又潸然而下:“她幸福吗?是啊,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啊。”
    她突然嘶声吼道:“你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她这两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王八蛋!”
    她突然挥手,一掌掴在张胜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因为你,才伤心出国!她因为你,才骑上烈马排遣寂寞!她因为你,把自己摔成了残废!两年多了,她日日以轮椅为伴,双脚再也不能踏上地面!她曾经是个那么健康、可爱的女孩,全都是因为你!”
    秦若男捂着脸啜泣起来:“天呐,我居然会和你上床!我们寻欢作乐的时候,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被你害得缠绵病榻,要被人抬上床才能休息……”
    张胜整个人都石化了,嘴里反复只说着一句话:“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秦若男哭泣了好久,才瞪着他,咬着牙说:“她为什么没有再回国?因为她残废了,她不想让你看到她的样子,她宁愿在你心里永远保持最完美时的印象;她为什么对你入狱置之不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浩升和哨子他们不想用你的事再去烦她,他们根本就没有对她说过!”
    张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神呆滞地看着若男。
    秦若男伤心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码头方向走:“我今天……根本不该来见你,张胜,我们完了!”
    “若男!”张胜失控地扑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秦若男冷冷转头,目光如刀:“放手!”
    “若男……”
    “我妹妹……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要什么样的心肠才能留下来,坦然地嫁给你,和你恩恩爱爱、为你生儿育女?你告诉我!”
    “我……我……”
    “张胜,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你给我呀!”
    “我……”张胜拉住她的手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无力。
    秦若男挣脱了他的头,迎着海风,在呜咽的海浪声中说:“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情意,那就去看看她吧,她还……一直爱着你!”
    ※※※
    周洛菲的车到了海边,她一走下来,几个正在周围闲逛的保镖便立即迎上去,恭谨地道:“夫人。”
    “先生呢?”
    “张先生在海边。”一个保镖指了指海边,张胜坐在一块礁石上,双肘拄在膝上,正俯视着海浪吸着烟。
    周洛菲点点头,向他走过去。
    洛菲穿着一套高档白色香奈儿女装,她的高跟鞋踩在沙滩上有些吃力,走到岩石边,她用力借了把力,才爬上去,坐到了张胜身边,拍拍手说:“方才的事已经平息了,没有引起什么后果,不过……可能明天会有一些媒体把这事发布出去,你要有点思想准备。”
    张胜望着一起一伏的海浪没有说话,洛菲看看他的神色,低声问:“怎么回事?”
    张胜张开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柔滑的秀发,把自己和若男姐妹俩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包括小璐和钟情。从他开小饭店升败,一直讲到方才……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空却晴朗起来,残阳如血,海面一片暗红。
    “菲菲,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也没想到,会有一天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她们每一个,我都欠了一身还不清的情债,我该怎么办才好?”
    “菲菲呀,如果你真的喜欢了他,这样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喜欢他……就去争、去抢、去把握他。女追男,隔层纱,焉知不会弄假成真?”
    叔公的这句话陡地在耳边响起,洛菲心中一动,忽然发觉,如果她想争取张胜,那么……现在最好的时机已经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张胜,张胜正茫然看着她,就象一个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绝望中的他也想抓住。
    周洛菲看着他痛苦忧伤的眼神,原本的想法一扫而空,她不由自主地说:“人生无常,一切皆空,唯有因果不空,如果把现在看成果,那么若兰小姐就是因。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望她。如果要解开,可能一切都要着落在若兰小姐身上。”
    张胜听了她的话,望着海水又出了会神,然后紧了紧她的肩膀,低声说:“谢谢你,洛菲,我们回深圳。”
    “回深圳?”
    “嗯!”张胜笑笑:“该做的事要做好,善始善终才是正道,我可不想在事业上,也惹下一屁股债。”
    他站起来,看着大海的尽头,轻声说:“英国,我会去的!”
    ※※※
    “纯血马很难饲养的,如果照料不周生病是经常事。得经常跟它聊天,给它一些喜欢的零食‘贿赂’它。马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你爱护它,它都记在心里,听见你的脚步声,它就会欢喜的伸出脑袋来迎接你,老是见不到主人,它就会焦虑不安,像小孩一样闹脾气。”
    秦若兰亲昵地拍拍马首,转动轮椅,灵巧地从马廊里滑出来,刚刚聘来的那个工作人员跟在她后面,听着她的解说。
    “照顾马匹是个要有爱心才干得了的活,必须每天给它洗澡,一天最少喂四次料,尤其是晚上11点和凌晨2点喂料最重要。你只负责照料它就好,我不会安排别的事给你……”
    “秦小姐……”,一个女仆出现在马廊门口:“有位从东方来的先生要见你。”
    “从东方来的,什么人?”秦若兰疑惑地问。
    “他说,他叫李浩升。”
    “浩升,他怎么来了,”秦若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自从姐姐离开,她和姐姐的沟通并不多,打过几次电话,姐姐都简短地告诉她,她现在过得很好,叫她不用担心,至于和张胜的关系,则闭口不谈,把若兰急得不行,她已经动了回国一次的念头了,只是雷蒙还没有回来,她现在就相当于小岛的女主人,实在无法脱身,想不到表弟突然赶来了。
    她急忙推动轮椅,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在客厅里,小姐,他正在喝茶。”
    秦若兰推着轮椅,急急赶进客厅,从边门一进去,就看到两个西装男子正坐在椅上,背对着她,身旁桌上放着一杯茶。
    “浩升,你怎么来了?”若兰叫道。
    那个男人应声站起,转过身来。
    秦若兰一眼望去,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雪白,再也不见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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